二月春分之后,阳气壮盛“大(泰)壮”
大壮,阳气盛壮也。阳为大,故曰大壮。
大壮,大者壮也。——子思《彖》
“大壮”这个卦名是从卦象来的:
上卦震为雷,为龙,下卦乾为天,故有雷在天上之象,又有龙在天上之象。
雷始发声,龙始登天,都在二月春分之时。
春分之后,阳气壮盛,故名“大壮”。
二月是一个阳气不断壮大的月份,如果说“小往大来”的孟春正月之卦以“泰(大)”命名,意味着阳气的来临,那么把阳气更加壮盛的春分之后命名为“大(泰)壮”六爻月建,非常吻合月令。
《大壮》的彖辞说:
“利贞”。
这是子思照着周公《易象》卦气图写的时训月令。
卦气图上,《大壮》正是二月之卦,而且正对应春分之后节气。
在子思整理的周公月令中,二月春分不仅是一个“雷在天上”发声的季节,也是一个“利贞”的月份。
仲春之月,日夜分。雷乃发声,始电,蛰虫咸动,启户始出。先雷三日,奋木铎以令兆民曰:雷将发声,有不戒其容止者,生子不备,必有凶灾。日夜分,则同度量,钧衡石,角斗甬,正权概。
子思在《大象》里面还说:
雷在天上,《大壮》,君子以非礼弗履。——《大象》
为什么说看到东宫青龙和雷在天上,就要“非礼弗履”呢?
龙,是无往不复的天道化身。
天道为一,太一也是礼之根本。
礼必本于太一。—《礼记》
能够守一、抱一的守礼君子,称为“士”。
孔子曰:“推十合一谓之士”。
“壮”字的含义,正好是“大士”。
壮,大士也。——《说文》
君子推十合一,守礼有孚,就能成为大人、大士,故卦名“大壮”。
守正有礼方可为士,故彖辞曰“利贞”,非礼弗履也。
子曰:“非礼勿视,非礼勿听,非礼勿言,非礼勿动。—子思《论语》
《大壮》初九爻辞说:
壮于止,正凶,有孚。
理解了“大壮”的主旨是君子守礼二月春分之后,阳气壮盛“大(泰)壮”,这句爻辞就很好理解了。
“壮于止”字面上的意思是脚(趾)壮大了,但实际作者想要表达的意思是:君子要知“止”而能成为大士。
子思的老师曾子《大学》就说:
知止而后有定,定而后能静。
知止才能定六爻月建,而“定”,就是贞的意思!呼应的是彖辞里面的“利贞”!
“正凶,有孚”——这是说要用诚孚之德来纠正心中非礼的恶念。
凶,恶也。——《说文》
善恶之念,时时交战于心中二月春分之后,阳气壮盛“大(泰)壮”,唯有“孚”这个崇高的品德,才能遏恶扬善,遵道有礼!
这是何等正大光明的德义!
“孚”之所以可以使人有礼,因为“孚”是“复”的双关语,帛书本所有的“孚”都写作“复”,有孚就相当于“克己复礼”。
颜渊问仁. 子曰:“克己复礼为仁。一日克己复礼,天下归仁焉”。—子思《论语》
孔子所说的这一段克己复礼的话,总结起来就是《大象》所说的“大壮,君子以非礼弗履”!
《大壮》的九二爻辞只有两个字:
贞吉。
二爻和五爻因为分别处上下卦的正中,象征着中正之德,故二爻和五爻的爻辞几乎无一例外都是赞扬中正之德的。
本爻也不例外。
贞,就是中正。和彖辞里面的贞字一样。
吉,善也,正好与上句爻辞的“正凶”相对。
《大壮》的九三爻辞说:
小人用壮,君子用罔,贞厉。羝羊触藩,累其角。
三爻居下卦之上,上卦之下,处境进退维谷,所以爻辞多反复疑惑之辞,此处也是如此。
“小人用壮,君子用罔”六爻月建,明确把君子小人作为对立的双方,化用的是诗经里面的句子:
弗问弗仕,勿罔君子。式夷式已,无小人殆。——《节南山》
小人因为反复无常而得势,君子因为立心勿恒而迷惘,所以作者郑重地在后面告诫说:
“贞厉”。
所谓贞厉,是说要以贞正之德来砥砺自己!
接下来的“羝羊触藩,累其角”,更是一个极其形象的比喻。
羊,与“阳”谐音,“羝”,与“抵”谐音,羝羊,暗喻的就是仲春卯月里阳气触地而出的样子。
仲春二月,北斗建卯,万物冒地而出。
《说文》曰:
“卯,冒也。二月,万物冒地而出,象开门之形,故二月为天门”。
春季的卯月,意味着万物之“冒”,在五行学说里面属于东方之“木”。
木,冒也。冒地而生。东方之行——《说文》
由于二月阳气冒地而出,如五行之木有触地之象,故古人又把阳气动跃之象称为“触”。
五行:木之为言触也。阳气动跃,触地而出也。 ——《白虎通》
《大壮》卦里面屡屡出现的“羝羊触藩”这个意象,实际上就是仲春二月里面,“阳气动跃,触地而出”的形象。
此外,“羊”字还来自于《大壮》的卦象。
下互兑卦,为羊之象。
兑为羊。——《说卦》
那么,《大壮》里面的羝羊,它象征的是用贞正之道砥砺自己,克己复礼的君子。
羝羊所触的藩篱,象征的就是君子心中的恶念。
君子如果立心不中,就会像一只角抵篱笆的公羊,把羊角卡在了篱笆里,进退两难,像极了三爻所处的位置。
《大壮》的九四爻辞说:
贞吉,悔亡,藩决不羸。壮于大舆之輹。
作者再一次强调了一个“贞”字,唯有谨守中正之道,才能心无愧悔,故曰“贞吉,悔亡”。
所谓“藩决不羸”,是说羝羊角冲破了藩篱的阻碍,羊角没有被藩篱挂累。这象征着君子心中的善念战胜了恶念的纠缠。
“壮于大舆之輹”,同样也是双关语。从卦象来说,《大壮》的九四爻就是《大壮》之《泰》,上卦震变为坤起名专家,震为车,坤为大舆,四爻在坤卦之下,如车輹位于大舆之下,故有此言。
作者用的“輹”字暗示的是复(孚),“壮于輹”就是“壮于复(孚)”,暗示有孚才能够“壮”大起来,和初爻的“壮于止”有异曲同工之妙。
释《大壮》六五爻
《大壮》的六五爻辞是:
亡羊于易,无悔。
这句爻辞里面的“易”,通“埸”,是疆界之意。羝羊所触的藩篱,围起来的地方就是疆界—“埸”。
羝羊冲破藩篱,自然就跑到了疆界之外,无拘无束,故曰“亡羊于易”。
这形容的是君子守中知礼,已经到了从心所欲而不逾矩的境界。
言行守中有礼而不逾矩,自然心中无愧无悔。
所以说“无悔”。
易,同时还暗示着“圣人乘易”。
王者乘时,圣人乘易。——《管子》
《大壮》是春分之卦,雷乘乾曰大壮,青龙登天,阳气振发,仿佛圣人顺时乘易,故曰“无悔。”
《大壮》的上六爻辞说:
羝羊触藩,不能退,不能遂,无攸利,艰则吉。
上爻再次使用了羝羊被篱笆束缚的譬喻。
这次是象征着君子不能自高自满来守礼。否则就会像那角卡在篱笆里的羊一样
,进不能,退不得,故曰“不能退,不能遂,无攸利”。
“艰则吉”,相当于《明夷》卦的“利艰贞”,艰,坚也。坚守正道,方可成善性。性善,故曰“吉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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